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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6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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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里正忐忑着,却看到了一路上那些被射死的工匠,尤其是采石场附近,那被血洗一般的场景。

其中有一些是她认识的,还聊过天、住过同一棚户,也有不认识的,却偶尔会擦肩而过,他们面容凝固着死亡时的恐惧,倒在地上,身上的血顺着山坡沟壑朝下流去。

明明现在是日光灼灼的白天,但却叫人似站以极阴寒之地从头凉到脚。

莫名有一种悲凉可笑,在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里,她面对这腥臭的铁锈气味,好像已经适应了,不再像一开始被熏得一阵反胃。

她这段时日的各种遭遇,比她前辈子二十几年加起来都还要跌宕起伏、惊险复杂。

单扁蹑手蹑脚,不知道从哪里摸了回来,他惊讶地扫视了一周,急步奔向郑曲尺,关切道:“尺子,你没事吧?”

之前太过混乱紧张,郑曲尺根本忘了他,而他也不知道关键时刻跑哪去了。

她瞥了他一眼,一身周整洁净,不似遭难逃命过。

她心底猝然划过一道疑虑,但她多少在这些人身上也学了些心机,面上不露声色,摇了摇头。

“我没受伤,是秋救了我。”

单扁一听这话就信了,他呼出一口气,眉心打起褶皱:“想不到这些蛮子竟这么快就派人来试探了,刚才我看了,鬼羧岭这边的城墙被彻底烧毁了,看来接下来宇文晟会加紧赶工修筑城墙,这样才好派驻兵力布防在鬼羧岭。”

城墙?

郑曲尺神色凝思,似自言自语道:“你说,如果说鬼羧岭的城墙足够坚固抵挡蛮子的铁骑、弓箭,这场祸事是不是就可以不必如此惨烈?”

单扁没什么道德感道:“若不是知道鬼羧岭这边的城墙毁了,这些蛮子怎么会前来试探?不过就邺国这样,迟早是守不住的了。”

“为什么会守不住?”她猛地看向他,一双褐瞳迎阳,如注入了光,粼粼辉泽之下,惊心动魄:“我觉得,它守得住。”

甩开他,她快步走上山去,她看着残垣城墙,火势攀爬着墙体,烧出浓烟滚滚,这一片被烧垮塌了,余下的那一截像一条歪七扭八的蚯蚓,在山岭褐土树茂间穿爬。

由于地势起伏不定,它的下陷、降沉很严重,甚至她还看到有一部分倾斜到快倒塌的程度。

她粗略估计着可能存在的问题。

地基不够稳固是其一。

强度不足是其二。

不懂因势变通是其三……

她根据心中的猜测,去到城墙附近进行实地考察跟检验。

虽然墙身表面用条石或砖块砌筑,但显然某些地段不适应,他们工艺不够严谨,缝隙间也不够贴合密实,她看过,草根、树根在缝中生长,这样很容易造成松动垮塌。

她继续分段查看,某些平整点的地段可以用石砖结构砌墙,但有一些地带因为各种原因造成不便,就可以换一种墙体。

福县历来少雨干旱,其实用另一种更合适的墙体会加速工程,比如夯土夯筑或土石坯结合垒砌,夯筑时使夯口相互咬实,这种墙体土质结合密实,也更吸实地面,不易发现倒塌。

若一味只用一种材料或工艺走天下,那就大错特错了,因地制宜才是最适合的。

郑曲尺心中大抵有了想法,今天她只是大概来探地一下,若想具体落实工程,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。

等她回到棚户区,却见到了回县里疗伤的县丞来了鬼羧岭,他正一脸惊惶焦虑地不断擦汗,身后跟着一队府兵跟驻兵在出入口等候着。

又没过一会儿,一支煞气冷湛的精锐骑兵策马而至,旌旗飘荡,雷霆万钧。

到来的军队跟县丞他们这边完全是两个级别的气场,后来的军队训练有序,他们利落的排成一队,一身黑色甲袍在衾冷的白光下,泛着铁青猩色,触目惊心。

看着旗帜上独特显著的绣星图,原来是宇文晟麾下的七宿军。

两组人马汇合,县丞立马殷勤上前,给七宿军的苍龙领军行了个的大礼,双方便就这一次蛮子的突袭侵略开始交涉。

宇文晟竟没来,他去哪里了?

郑曲尺下意识在军队中寻到他的踪迹。

她有事想要见他,可等了许久,他一直都没有出现在鬼羧岭。

想起蔚垚提过一句——“有将军在,这些牲口一个都逃不掉。”

他该不会是亲自提剑去……

一想到那些游牧蛮子,她牙咬得梆紧,但看着过了这么久还止不住细微颤抖的手指,她知道她内心还是怕的。

这些蛮子牛高马大,一个人的身形就相当于两个的她,行事残暴野蛮,对待外族人更是毫无人性,逮到就进行种族灭绝式屠杀。

可想到宇文晟,他好像比这些人更加凶残毒辣,果然是恶人自有恶人磨,他们这些受尽蛮子各种羞辱杀戮的人,就只能指着他给报仇了。

她在亲身经历了一遭之后,现在才真正意识到,宇文晟于邺国意味着什么。

是危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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