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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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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扇窗敞在一边,瓢泼大雨倾斜而入,打湿了方知锐冷得有些发白的指节,但他似乎浑不在意,看着漆黑的夜幕,聆听雨声。

地毯上散落着许多琴谱,还有一些纸笔,上面被写了几段字迹潦草的谱面,还没等林西图来得及细看,又一声雷响砸下,他匆匆跨进灯光里,和方知锐对视。

“哥哥……我今天晚上能跟你睡吗?”

方知锐脸上的表情淡淡的,没说好还是不好,只是关好了窗,把林西图怀里的枕头放到了床上。

相比走廊,方知锐的房间里温暖了许多,等林西图缓过劲儿来,方知锐已经把地上的琴谱捡起来收拾好,坐到了钢琴边。

林西图怕一会儿又打雷,像个跟屁虫一样寸步不离地跟在方知锐身边。

方知锐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,让出琴凳一半的位置,低声问:“要听吗?”

“要!”

林西图挤到方知锐身边,和他手肘挨着手肘,哥哥身上的青柠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,混合着还未来得及消散的水腥味,有些奇怪又有些好闻。

林西图像小狗似的嗅了嗅,身体终于不打哆嗦了。

窗外依旧雨雷滚滚,可坐在方知锐旁,林西图耳边那些轰鸣渐渐远去了,感官中只能看到方知锐的手指轻轻抚上琴键,三个连续的音符汇成水流倾泻而出。

意外的不是《月光》,而是另一首陌生的曲子,没有厚重的和音,也没有令人意想不到的转调,好像只是一首普通又平淡的小曲。

每一个音节都那样寂寥又伶仃,像窗外的雨夜,又像白日里方知锐眼中倒映出的河中之月。

从单手到双手,方知锐垂眸专注地看着手下的黑白琴键跳动,面庞的轮廓暴露在柔和的灯光下,组成少年面容的线条和他弹奏的钢琴曲一样忧郁而默寞,从睡衣传出的体温却又是温热的。

方知锐弹琴时从来不会走神,所以林西图能够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肆无忌惮地打量他。

他的哥哥如果不是人,那一定是一只不会说话的动物,狼也好,兔子也好,灵魂被困在不能表达情绪的躯体里,或者是银河系里那颗最特殊最孤单的小行星。

可只有付出这样残酷的代价,小行星才能看到别的恒星看不到的宇宙景色。

等方知锐弹完这首曲子,林西图忍不住问:“这首曲子叫什么?”

“《born a stranr》。”

“s……stranr?什么意思?”

“意思是生而陌路。”

林西图不说话了,名字和方知锐弹出来的琴声一样伤感。

“我可以试试看吗?”

他悄悄用食指摸上琴键,光滑冰凉的触感,轻轻按下去就能发出震动的幽鸣。

二楼走廊的中间还有一间琴房,里面有台漂亮的斯坦威三角钢琴,有时林西图会在里面看到方知锐。

弹奏那架钢琴时,他坐得比在房间里还要笔挺,身姿和弹出的曲子与钢琴的漆色同样漂亮。

林西图扒着门框偷看,有时会觉得羡艳,不知是在羡艳钢琴还是方知锐。

“来。”方知锐点点头,让林西图的手指跟他的一起放在其中一个琴键上,“这里开始。”

还是那首《born a stranr》,林西图一点基础都没有,只能笨拙地模仿方知锐的动作。

他紧紧地跟随对方的手指,触碰同一个琴键,弹出同一个琴音,曲子被弹得磕磕绊绊,但每一个余音都在林西图脑海里停滞,最后却又变成了方知锐身上的味道和指尖相触的温度。

楼外的雨声渐停,雷声和闪电都慢慢远去,花匠和阿姨重新陷入熟睡中,林西图脑海里的困意全被驱散了,只剩下纯粹的钢琴声。

他偏头看向他哥哥,方知锐脸上的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,但有人陪着,手指也被弟弟的体温捂暖了,少年瞳色里化不开的阴郁气也如雾似的散开了。

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,林西图忍不住想,他第一次坐在琴凳上听方知锐弹《月光》时,钢琴声也像这样安静地流淌,从哥哥的手底下淌进他的心里,变成相连的红绳,变成泗河里的月亮倒影,变成咸腥的眼泪,全被林西图藏进了心底的珍宝瓶里。

我才不是小狗

弹到最后林西图的头一点一点地垂下去,困得差点额头砸到琴键。方知锐见状也不再弹了,起身继续收拾地上的琴谱。

那股青柠味远去,林西图迷蒙地睁开眼:“哥,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?”

“睡觉。”方知锐说。

这个话题终于来了!

林西图顿时清醒了不少,除了小时候方知锐发病那次,林西图从来没跟哥哥一起睡过。

按照方知锐的性格来说,如果他提出要留在房间里,他哥让他去地毯上打地铺也不是没有可能,确切来说,今晚睡地上的可能性和睡床的可能性是6:1。

但是林西图有自己隐秘的小心思,他就是想睡床,睡哥哥的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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